边城才子沈从文的一生,令无数读者感慨万千。他通晓人生哲理,笔触细腻描绘爱情,却未能如愿过上幸福的生活。
他内心深处那脆弱而敏感的理想主义书生气质,不仅对妻子张兆和造成了伤害,使他们的婚姻与爱情渐行渐远,亦间接摧毁了小妹沈岳萌的幸福感。她从一位聪慧活泼、宛如精灵的少女,沦落到乌宿河滩边,身着素雅白旗袍,手握精装书籍,宛如一位痴狂的女子……
湘西凤凰的沈家,共有九位子女,其中最负盛名的是五子沈岳焕。正值1923年,战火肆虐,凤凰边城满目疮痍,山河破碎。在军旅生涯中已有多年的沈岳焕,毅然卸下戎装,整理行囊,决心踏上前往北京的征程,去追寻那一线光明。为了彰显他坚定的决心,他为自己取了一个充满激励的名字——沈从文。
母亲对儿子的果敢表示敬意,轻抚着老五的肩膀,转头对旁边年仅12岁的小女儿沈岳萌言道:“你五哥将来必定大有作为!你要遵从他的教导。”
沈岳萌,便是著名作家沈从文的幼妹。在沈家夫妇的子女中,最终仅有五位得以成年,而沈岳萌更是家中最小的女儿。她不仅容貌出众,智慧过人,而且性格温顺,听话乖巧,自幼便成为全家的心肝宝贝。
自与五哥分别之后,沈岳萌便随家人在鄂西边陲辗转漂泊。当沈从文再次与她重逢,已是四载时光的流转。
1927年,时局动荡不安,沈岳萌在母亲的陪伴下抵达京城,投奔沈从文。彼时,沈岳萌年方十六,身材曼妙,容貌清丽,那副清逸俊秀的眉眼与鼻息,令沈从文不禁联想起自己青涩的少年时光,心中涌起一股亲切与欢喜。
或许正是从这一时刻开始,沈从文有意将妹子培育成另一位文化界的璀璨星辰,即第二位林徽因。彼时,这位来自乡间的沈从文已在京城崭露头角,对教育的价值有着深刻的认识。
他最初怀揣着进入燕京大学国文班的梦想,然而,由于学历仅限于小学,加之经济条件有限,他最终只能获得北大旁听生的身份。
沈从文夜以继日地勤学苦读,短短一年不到,便在《晨报》、《语丝》等知名刊物上崭露头角,虽稍有名气,然而这份不稳定的生计,尚不足以支撑他在北京这座繁华都市中养家糊口。
为了追求更高的收入并更有效地培育妹妹,沈从文于1928年携母亲与幼妹,辗转来到了上海,开始新的工作生活。
在那段时光里,他日间与胡也频、丁玲等同仁共同策划杂志,夜晚则连续熬夜,一边笔耕不辍,一边细心督导妹妹的学业。
沈岳萌自幼便口齿伶俐,记忆力非凡,三、五岁时便能与兄长们一同吟诵诗书,争锋相对。按常理推断,她与沈从文一般,都是文学之才的佼佼者。然而,沈从文一心希望妹妹能够效仿林徽因,却为她挑选了法语专业。这门专业听上去颇为高端,实则略显浮夸。
毕竟,沈岳萌早年未曾受过教育,其母语基础薄弱,学习外语的难度之大,仿佛攀天。再加之沈家经济状况有限,根本无力承担其出国深造的费用。然而,沈从文感性至上,未曾对这些现实因素进行深入考量。他毅然决然地聘请了一位大学法语四年级的学生,为其妹妹提供一对一的辅导。
此外,他着手储蓄,并向妹妹承诺,只要她勤奋学习,他将来必定会资助她赴法国深造。沈母原本就体弱多病,在洞察到这一切后,不愿成为子女的负担,便找了个理由返回湘西故里。母亲离去后,远在异地的沈岳对哥哥的依赖愈发深厚,无论何事,都以哥哥的决断为依归。
自1929年至1930年,沈从文分别在上海公学和青岛大学担任教职,沈岳萌作为教师家属,亦得以享有插班借读的优待。然而,若方向有误,无论付出何种努力,终归是白费功夫。
自沈岳萌开始学习法语,便时常感到力不从心。然而,她却未曾向哥哥吐露实情,只能拼尽全力去记忆。她时常独自一人,躲在狭小的房间内,紧握着字典,阅读《堂吉诃德》。即便难以理解,她也强迫自己坚持阅读。这一切,都是因为母亲的话语深植心中——听从五哥的教诲,同时也坚信沈从文所言之言,未来定会将她送往法国,她终将成就如林徽因般的才情。
哥哥从未向她透露,林徽因自幼出身名门望族,五岁便开始了启蒙教育,八岁踏入学堂,中学毕业后更远赴欧洲游历。如此非凡的经历,即便是沈岳萌这样的天才也难以望其项背。
在这一阶段,沈从文深陷于对张兆和的炽热恋情,难以自拔,对妹妹的教育事宜也暂且搁置一旁。他在文学创作上的顺遂之路,反而增强了作为家庭支柱的自信心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数年光景,沈岳萌在学术上未能有所精进,反而沾染了文艺青年普遍的病症——脆弱、感性且固执己见。
1933年秋季,年方32岁的沈从文,在漫长的追求之路后,终与24岁的张兆和喜结连理。同年,他与杨振声共同编纂了《大公报·文艺副刊》,事业与爱情齐飞,可谓是人生得意之时。然而,同样步入婚嫁之年的九妹,却让沈从文颇感困扰。
在婚姻大事上,已步入成年的九妹已形成了自己的见解,不再如同求学时期那般,盲目跟随哥哥的步伐。
沈从文与夫人曾为沈岳萌引荐了一位颇佳的伴侣——燕京大学心理系教师夏云。然而,沈岳萌深受欧美文学之熏陶,对爱情的期望值颇高。面对夏云的求婚,她毅然决然地予以拒绝。正如张兆和所言,她“心气过高”,致使这段感情最终无疾而终。
直至1934年,一位名叫刘祖春的青年踏入沈家客厅,携带着沈岳萌的爱情火花,亦在她的后半生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情感印记。
刘祖春同沈岳萌一般,都是湖南凤凰的乡里人,年龄上也颇为相近。早年,他才华横溢却未能得到应有的认可。幸得沈家兄长沈岳霖及沈从文的大力援手,他方能在北大的梦想成真,进而成为一位蜚声文坛的著名作家。然而,他与沈岳萌之间却未能修成正果,缘分终究浅薄。
刘祖春与沈岳萌的初次相遇便擦出了相知的火花,彼此间的吸引力近乎一见钟情。自那以后,刘祖春每逢周末便会前往沈家,与之深入交流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沈岳萌亦渴望参与其中,偶尔也会分享自己的观点。沈从文夫妇心有灵犀,有意促成这对年轻人的情谊,便精心安排,给予他们独处交谈的时光。
在这段温馨而浪漫的时光里,一段朦胧而美好的爱情悄然绽放,如同细腻的笔触,勾勒出九妹最灿烂的青春岁月。
转眼迈入1937年,刘祖春完成了在北大的学业。然而,此刻的他已不再是昔日的纯粹文学青年。随着全面抗战的爆发,家国动荡不安,这位受过先进教育且性情坚毅的爱国青年,毅然决然地放下笔杆,投身军旅。
在踏上征程之际,他向沈岳萌倾吐了内心深处的愿望——他渴望加入山西的抗日前线。这番表白,无不彰显着一种悲壮的英雄气概。然而,对于正沉醉于热恋中的少女沈岳萌来说,她的第一时间便是追随爱人的脚步。她挺直了脊背,对刘祖春坚定地说:“我无所畏惧,无论去往何方,我都毫无惧色。”
这份回应令刘祖春深感震惊,九姑娘的深情厚谊令他为之动容。然而,他也清醒地认识到,从事革命事业的人必须时刻准备着为理想献出生命,如沈岳萌这般纯真无邪的姑娘,并没有与他相似的坚定革命信念。为了爱情而冒险,实属不必要的举动。
鉴于两人当时尚未订婚,刘祖春深感自己既无权,亦无胆量,携带着这位年轻的姑娘一同投身革命。
误会产生,即便刘祖春竭力辩解,沈岳萌那颗天生敏感的心,难以洞察他那深沉的家国情怀。在她看来,“刘祖春对革命的热情,超越了对自我的关怀”,而当时紧张的时代背景,更不允许刘祖春在儿女私情上有所羁绊。
1937年7月27日,刘祖春在踏上前往沈家的路途,于张兆和处借得20元路费后,便急匆匆地离开了。他强忍着心中波涛汹涌的情感,最终未能与沈岳萌作别,就此为这段感情划下了一个匆忙的句点。
1938年,沈从文远赴昆明,于西南联大中文系担任教职。彼时,正值失恋之痛的沈岳心情低落,常独自一人匿于房中,以泪洗面。
沈从文便将她安排至西南联大图书馆任职。一方面,此举旨在为她提供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,另一方面,他希望小妹能借此机会多与外界交流,早日从情感的创伤中恢复过来。
自幼备受宠爱,沈岳萌生活在众星拱月的呵护之中,未曾遭遇过此类挫败。心灵脆弱的她,经此一遭失恋,便心灰意冷,从此对爱情深信不疑。
沈岳萌本就淡泊于事业追求。遭遇爱情挫折后,她陷入自我放弃的境地,不再刻苦学习外语,对图书馆中浩瀚的藏书亦视若无睹。工作之余,她仅以素食斋戒和虔诚念佛为生,宛如行尸走肉,在寻找那一线生存的精神慰藉。
信仰的滋养为沈岳带来了心灵片刻的宁静与平和,然而,命运的转轮随即与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。
战火迅速席卷至昆明,沈岳萌所工作的西南联大图书馆亦不幸成为敌机轰炸的目标。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,沈岳萌与同事们齐心协力,争分夺秒地抢救书籍。然而,警报解除后,当她回到住所时,却发现房间已被趁乱洗劫一空。
爱情离他而去,赖以维生的“生计”亦遭剥夺,遭受如此精神上的双重打击,沈岳萌心结难解,竟一病不起,陷入了疯狂。
自那之后,沈岳萌在图书馆的职位岌岌可危,不仅要肩负起抚养两个孩子的重任,还要额外照顾一位患者。加之沈从文本身便存在不脚踏实地的问题,常常毫无计划地挥霍金钱,这令张兆对她的不满与日俱增,她常以“打肿脸充胖子”、“冒牌绅士”来形容他的行为。
沈从文面对小妹未能成才与妻子满腔怨言的双重压力,这些无不深深刺痛了他那颗骄傲而敏感的文人之心。他本有能力将九妹安置于其他兄弟家中,以缓解眼前的困境,然而,在关键时刻,这位自尊心极强的沈从文终究还是难以放下他那颗自尊的面子。
然则,有一回,远赴外地从军的六弟沈荃归宁昆明,特地前来探望哥哥与幼妹。不料,他惊愕地发现,昔日那活泼可爱、眼神灵动的九妹,此刻竟变得神情恍惚,目光空洞,宛如一个陌生的她。沈荃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,情绪一度失控,甚至握起枪支,几乎要与沈从文搏斗。
在六弟的敦促下,沈从文不得不鼓起勇气,向大哥沈岳霖写信,恳请他能够将小妹接回沅陵县城照料。然而,九妹那疯癫的症状依旧未见任何改善。
她日复一日地无所事事,作息规律混乱不堪。心情愉悦时,她便会心血来潮,为村里的孩子们教授外语;然而,一旦情绪失控,她便会突然消失,好几天音讯全无。面对这样的状况,沈岳霖束手无策,只得将她关在屋内。
在这漫长的孤寂岁月里,九妹意外地邂逅了一位名叫莫仕进的泥瓦匠。那日,他前来沈家修补屋顶。在揭去偏屋的瓦片之际,他偶然瞥见了一名女子正坐在其下。莫仕进好奇心起,便与九妹展开了交谈,自此两人关系逐渐亲密。
工程最终落下帷幕,莫仕进领取了应得的工钱,正打算与九妹告别,却不料她竟从窗棂一跃而下,意图与这位泥瓦匠私奔。
或许在思维的迷惘之中,九妹将仅有数面之缘的莫仕进误认作初恋情人刘祖春,随即与他迅速坠入所谓的“爱河”,甚至不顾一切地想要追寻这位“情郎”。而莫仕进,作为一个出身寒微的单身男子,自然不会对这位主动投怀送抱、愿与他共度余生女子说“不”。
他不曾与沈家众人商议,便将沈岳萌带回了自家的乌宿村。那是在1947年,沈岳萌,年方三十六,为她的丈夫诞下一子,取名为莫自来。
听闻,自有了孩子之后,九妹的性情变得豁达许多,她与人交谈的频率也日渐增多,甚至时常教授村里孩童歌唱与舞蹈的技艺。然而,每当黄昏降临,她便会独自坐在酉水之畔,陷入沉思之中。
沈家兄弟寻至九妹时,心中满是哀戚,众人皆惊觉,她正值不惑之年,却已头发如霜、鬓发似雪,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,仿佛饱经生活的风霜,尽显沧桑之态。
更为遗憾的是,尽管历经多年寻回失散的妹妹,但沈家兄弟们历经历史的风雨,个个承受着冲击,无力为她提供更优渥的生活。
沈岳萌,身为一名家庭主妇,虽在波澜壮阔的历史浪潮中侥幸存活,然而,由于缺乏独立谋生的能力,她未曾投身于社会劳动,终日以野菜为食。不幸的是,在1959年的那场大饥荒中,她悲惨地离开了人世,遗骨长眠于乌宿河滩的荒草之间。
回顾沈岳萌的一生,除却沈从文,鲜有人将她视作“林徽因第二”。而更具讽刺意味的是,沈岳萌生前唯一存世的著作《我的二哥》竟是由沈从文代为执笔。
沈从文初衷是想将沈岳萌培育成林徽因那般的人物,这无疑是美好的。每位兄长都期望自己的妹妹在爱情与事业上都取得圆满,实现人生的极致。遗憾的是,沈从文似乎遗忘了他所撰写的浪漫主义教诲中,融入了人生最为基础的能力——坚韧、理性和务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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